—比昂、雅洛姆与团体治疗阅读笔记

一、比昂的几个重要概念及其贡献

阅读南京师范大学吕英军的论文“从个体分析到团体分析—拜昂的客体关系精神分析学说评介”，整理了以下内容。 他翻译“Bion”为拜昂。下面是一个比昂的简介：

“拜昂(Wilfred Bion，1897-1979)是英国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也是克莱因学派第二代成员或后克莱因学派的主要代表。1968年，拜昂接受美国克莱因分析团体的邀请来到加利福尼亚，一直居住到逝世前的几个月。在这里他建立了“克莱因取向的分析者”(Klein。orientated analysts)小组，扩大了克莱因在美国主流精神分析心理学中的影响，并使克莱因学派在北美开始产生影响力。”

理论家必然贡献出一些概念，这些概念似如炬慧眼，照亮我辈视而不见，或目所不及者。

1.容纳者(the container)和被容纳者(the contained）

2.贝塔成分（Beta-Elemente）与阿尔法成分（Alpha-Elemente）

3.“没有思考者的思维(a thought without a thinker)”

作为投射性认同接受者的体验，即作为投射性认同的接受者，会感到自己的很多想法不是来自自己的。

这其中，一个是思维，另一个是思考者。吕文认为在西方文化中，比昂可能是第一个，将想法从对想法的思考中分离出来并将前者放在优先位置考虑的学者。

4. “O”

吕文指出：

1965年，拜昂在《转换形成》一文中提出了一个革命性的概念——0。0代表的是“最终的现实、绝对的真理或康德意义上的不可知的心理事实，只有通过其变形物才能被人们所认识”。拜昂认为，在任何观察中，我们涉及的都不是静态的现象，而是一种状态和另一种状态之间的转变。在心理治疗中，患者用语词来表达的联想是思想和情绪的变形；而这些思想和情绪又是内部的或外部的、过去的或现在事件的变形。这些内部的或外部的、过去或现在的事件都是基于某种“原初的事实”。在分析情境中，这些不可知的事实是0，拜昂指出，只有通过观察才能间接地认识0。破解了患者0的转换形成，我们也就能够了解患者。但是0只能被推论，不能被直接地知道。拜昂的0概念的提出标志着他开始从线性科学(1inear science)转向了神秘的或情绪的科学(emotional science)。

O指代了不可穷尽的不可确证的基本的或原初的心理现实，任何想探索个究竟的治疗师可以止于O了，知止然后定啊。

比昂的贡献与局限：

拜昂的客体关系精神分析学说对于当今的客体关系学派的理论与治疗实践均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他的工作“……既可以看作是弗洛伊德和克莱因研究的扩展，也可以视为一种理论和实践上的激进革命” 。

首先，作为克莱因的学生，拜昂继承了克莱因理论中最具特色的投射性认同的概念，将其发展为一种人际互动的容纳者模型。投射性认同最初是由克莱因提出的一个概念，在克莱因那里投射性认同更多地被理解为个体内部的心理过程，现实的客体并没有被影响，投射性认同的过程仅仅发生在一个人的自体表象和客体表象之间。拜昂通过自己的临床实践发现，现实的客体——母亲或者分析师——实际上认同了投射出来的自体或客体表象，并且形成了反移情的反应。应该说，拜昂是精神分析学家中认识到投射性认同的人际维度与内部心理维度的第一人。拜昂还区别了投射性认同的正常形式和病理形式，从而对这一概念作了更富条理的解释，病理性的投射性认同和正常的投射性认同成为区分精神病和非精神病状态的机制和标志。在他之后深入理解投射性认同成为克莱因学派成员的主要研究领域。

其次，拜昂还以精神分析的方法来观察和研究作为一个整体的团体，将精神分析的研究领域从二人世界扩展到了团体，这是拜昂最具创新性的贡献。在拜昂之前，无论是古典精神分析学者，还是后来的客体关系理论家都极少有人涉足团体心理。弗洛伊德虽然阐述过群体心理现象，但是主要考察的是力比多依恋和神经症焦虑，并没有充分地表现出团体现象的特征。拜昂继承、扩展并补充了弗洛伊德的群体行为理论，准确地描述了出现于团体之中的并不明显但是却有着巨大效力的精神病现象，他提出的基本假设团体或基本假设心理状态的思想，使人们看到了在团体生活中存在着一种无意识水平的团体共谋，使得表面上无联系的、冲突的各种个体行为之间建立了一致性。拜昂为人们理解团体现象提供了一种不同的视角，启发和鼓舞着许多后来者。从这个意义上说，拜昂是“精神分析团体和组织研究之父，至少是其中之一”。

再次，拜昂用于研究团体的程序后来成为著名的Tavistock方法，Tavistock诊所是当前欧洲极为重要的精神分析培训中心。拜昂强调，团体治疗家应该直接关注作为一个整体的团体，而不应该注重分析个体成员，这也成为Tavistock团体关系传统的一项核心原则。目前，拜昂所开创的这种方法在伦敦的Tavistock诊所和华盛顿的Rice机构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在这两个机构中，团体关系的研究已扩散到整个团体与团体间过程、权威和领导的性质以及个人在组织生活中的作用等方面。

然而，拜昂理论的局限性也是很明显的。例如，拜昂理论中的投射性认同概念几乎可以用到任何人际关系或认知现象之中，这与两人之间的“交流”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拜昂在临床上使用投射性认同的方式引起了许多争议；拜昂的基本假设理论忽视了社会和人际因素对团体成员行为的影响，他仅仅注意到了团体水平的行为特点而忽略了个体差异；拜昂在有生之年并未将其团体理论和个体精神分析两方面的思想整合成一个统一的体系。  

二、比昂的团体治疗假设

比昂比较特别，他比较重视团体治疗，在二战期间即对士兵开展团体治疗，并且在团体中尽可能少的指导，包括议程、步骤、目标等方面。

对于团体治疗，比昂有几个比较有意思的观察与说法：

缺席者：

可能人不在场，但仍在影响团体。他可能通过在别的地方度过治疗的时间，来对其他成员表示“轻蔑”，或通过垄断在场成员的注意，成为实质上的团体领导者。

团体的双面性：

在比昂看来，团体有些象梦，梦有显义和隐义，团体则相对应的有工作团体(work group) 和基本假设团体(basic assumption group)两个层面。

工作团体以现实为基础，团体成员有意识地去追求一致的目标，并且审慎地朝着目标方向努力。然而，团体并非总是理性地或有效地起作用，团体成员的共同秘密构成了团体生活的潜在方面——基本假设团体。基本假设团体不同于理性的、目标定向的工作团体，它是由无意识的愿望、恐惧、防御、幻想、冲动和投射构成的，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模式。

工作团体相当于弗洛伊德的自我(ego)的功能，而基本假设团体则从根本上影响和控制着团体。

所谓基本假设指的是团体在原始水平运作时的情感状态、防御和驱力特征。“基本”指的是团体的生存动机；“假设”则强调生存动机不仅以事实或现实为基础，更重要的是要建立在团体的共同投射的基础之上。

比昂描述了三种基本假设：依赖、争斗一逃逸和配对。三种基本假设是原始的，具有类似于精神病的特点，“重现了婴儿与母亲乳房的关系”。

1.依赖的基本假设：

依赖(dependence)基本假设代表着团体成员体验到的一种矛盾的情感，即产生对领导者依赖的需要，同时又有对其不信任的情感。

引用吕文如下：在比昂看来，依赖基本假设意味着提供一个外部客体，其功能就是为不成熟的有机体提供安全感。获得安全感是团体的基本目标，团体寻求一位领袖的支持，希望从他的身上获得精神上的或物质上的引导、保护和“养育”。当领导者不能满足这些可能的需要的时候，团体成员就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表达他们的失望和敌意。团体的行为水平是不成熟的，因为团体成员完全依赖于领导者，“坐等他来解决他们的所有问题”。拜昂进一步指出，与领导者建立一种个人关系的需要在团体中占有支配地位，成员都想从领导者身上获取更多的“父母式”的照顾。这种情绪性导致了团体成员之间会出现抑郁、妒忌和内疚等情感。在依赖基本假设团体中，领导者与成员的关系类似于医生和病人或教师和学生的关系。依赖基本假设团体缺乏批判性的判断能力。

2.争斗一逃逸基本假设

翻译成“战斗或逃跑”的更常见一些。

引用吕文如下：争斗一逃逸(fight-flight)基本假设代表了攻击或逃避某一事物的需要，似乎团体内部或外部存在着威胁或“敌人”。团体需要寻找一位可以动员团体成员去进攻或带领团体成员逃避的领导者，通常具有偏执特征的个人更容易承担这一角色，他们通过将“敌人”投射到外部而防御内部迫害。

争斗一逃逸基本假设中的情绪性主要是愤怒、憎恶和恐慌。

“争斗”常常表现为抱怨或反抗团体的正式的领导者，这可能反映了依赖假设受挫后的一种反依赖的反应。弗洛伊德的杀死和吞食年老的领导者并吸纳他的力量和才智的神话就是这些团体反叛形式的原型。在团体治疗情境中，“反叛”意味着成员或团体的重要部分既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治疗师的非指导性的态度。“逃逸”则表现为成员逃避主动的参与，沉默，不加约束的幻想，在身体上、心理上或精神上脱离接触或退出团体。这种无意识团体策略反映了逃离“漠视他人的领导者”和他的“冷漠”的团体的倾向。

争斗一逃逸基本假设团体缺乏自我思考或内省的能力，其成员陷入了公开的冲突、批评和退缩行为之中。

3.配对基本假设

引用吕文如下：配对(pairing)基本假设以两个人的配对为基础，二者的联合将会产生一种想法或一个救世主式的领袖，最终结束由绝望、憎恨和毁灭等情感所产生的一切痛苦。然而，为了使其成为可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种矛盾，即领导者应该是“未诞生的”(un—born)。也就是说，希望必须一直持续下去，它应该就是一种“纯粹的希望”(pure hope)。当人们感到这种想法或领导者可能成为一种现实的时候，愤怒和毁灭的情感将再次占统治地位。

拜昂发现，在配对基本假设团体中最主要的情绪性是救世主式的希望。这些情感也可以在治疗团体之外观察到，例如宗教信仰或最杰出的人物之中。

对这三种基本假设的总结，特别是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

拜昂认为，每一种基本假设都有一种对应于团体及其成员的潜在情绪性的隐性领导需要，这些领导类型通过影响整个团体文化的无意识投射和移情反应发挥作用。与每一种基本假设相联系的情绪状态必定会阻止其他基本假设的出现。然而，对于一个团体来说，某一特定的基本假设的情绪性“……不能够排斥适合于复杂团体的情绪”。二者的相互依赖导致工作团体与基本假设团体在一定程度上同时起作用，但是在任何一个特定的时间里，只有一种基本假设起作用。工作团体集中于外部，朝向目标；基本假设团体则集中于内部，朝向幻想和更加原始的机制。工作团体和基本假设团体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张力，这种紧张关系常常会由于各种行为与心理结构，包括个人的防御系统、团体规则和期望而获得平衡。正是在这两种模式之间的动力交互作用之中，产生了共享的意义和幻想，并且出现了团体文化。

我的归纳：

①某种潜在的情绪

②由该情绪所指向的对于领导的隐性需要

③通过投射和移情相互影响，呈现不同的领导类型，或基本假设

④与某种情绪相关联的基本假设排斥其它基本假设，即不同的基本假设不会同时存在，在任何一个特定时间内，只有一种基本假设起作用

⑤同时，某一基本假设与工作团体之间存在张力

三、团体的精神分析

1.团体中的分裂和投射性认同

比昂认为，一个团体的障碍越多，越会激发起精神病焦虑，并对之进行防御。他相信团体特别容易产生一些克莱因所描述的偏执—分裂态和抑郁态阶段特有的原始机制。

偏执—分裂心态的主导焦虑是“唯恐迫害者摧毁自我或好对象，因而进一步促使婴儿采用分裂机制”，同时婴儿会在幻想中“将内在的本能冲动、自我被分裂的部分和躯体的产物(如粪便)投射给外部对象，并使外部对象与自我被投射的这些部分发生认同，借以缓解某些内在焦虑和内在危险”。

比昂意识到了克莱因的观点对于理解团体心理学的适用性，他结合自己的团体实践和经验，对克莱因的投射性认同理论做出了重要的修正和扩展，用以解释团体中的心理现象。

引用吕文如下：拜昂考察了投射性认同和分裂等无意识防御机制在处理团体行为中的焦虑的重要作用。拜昂的整个基本假设思想暗含着一种基本水平的分裂，分裂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投射性认同。首先，每一位团体成员都可能会受到实际上来自于每一位其他成员的投射性认同；其次，团体的领袖或指导者成为所有成员投射的中心，个体投射他们的幻想和原始需要给团体领导者。

拜昂指出，在团体生活中分裂和投射性认同更多的是表现在团体成员与领导者之间的关系中。例如，争斗—逃逸团体的核心焦虑和投射性认同都指向领导者。团体采取行动好像团体的生存依赖于攻击或逃避某种即将来临的危险，团体成员尤其意识到领导在团体之中的重要，因为行动需要一位强有力的权威，像军队中的指挥官一样。争斗一逃逸基本假设团体的领导被期望具有动员团体去攻击或撤退的能力。缺乏这种好胜的特点将预示着团体成员会在他们中间寻找一个新的领袖。

虽然拜昂没有进一步确定团体成员之间以及对领袖或指导者的投射性认同的内容，但是人们可以推测出这些内容可能会包括：未处理的焦虑，如贝塔元素；代理和角色期望，如爱、拯救、对“敌人”的攻击、庇护所等；全能以及全知。值得注意的是，弗洛伊德早在《群体心理学与自我的分析》一书中就已阐述了群体中的这种投射性认同，尽管他从未将其命名。弗洛伊德指出，在群体形成过程中，每一个群体成员都会将其自我理想投射给群体的领袖。然而，弗洛伊德只是注意到了每一个成员投射自我理想给领袖，而拜昂却发现了成员的期望和焦虑的投射。对弗洛伊德来说个体对领袖的认同依赖于内投过程，而在拜昂看来，这种认同“不仅仅只是依赖于内投，而且同时还有投射性认同的过程”。

2.团体中的退行

引用吕文如下：1952年，拜昂在《国际精神分析杂志》上发表了《团体动力学：回顾》一文，三年后，他吸收了克莱因的思想并对这篇文章进行了修正，作为克莱因等人编辑的《精神分析新方向》一书的一部分出版。在修改后的文章中，拜昂将人格解体作为个体成为团体一部分时所必然会经历的一种退行现象。这是拜昂在他的团体研究工作中首次提到并使用退行的概念。拜昂认为，个体为了与生活于其中的团体的情绪活动建立联系，往往会以一种严重的退行方式求助于克莱因描述的心理活动最初阶段所特有的原始的心理机制，他强调这一任务“对于成人来说似乎是非常艰巨的，就像对婴儿来说要与乳房建立关系一样”。因此，在拜昂看来，团体对其成员来说具有某种动员特点，使得个体体验到了一种心理机能模式的强烈的退行过程。

个体在团体中有一项任务，即满足团体生活所提出的要求，与团体情感生活建立联系。不能满足这一需要就会出现退行现象，表现为个体失去了它的“个人的独特性”(individual distinctiveness)，与人格解体完全相同。因此当一个团体形成时，常常会观察到这种退行现象。

拜昂对团体生活过程中所诱发出的退行性力量的问题持有一种独特的观点。一些学者将拜昂的基本假设和弗洛伊德的心理性欲发展阶段联系起来。认为依赖基本假设代表了一种“口唇依赖”阶段的退行形式，它以婴儿一母亲双向交互作用为其特征；争斗一逃逸基本假设相当于与肛门期有关的“分离一个性化”时期的退行；而配对基本假设则代表了一种生殖或俄狄浦斯阶段的退行。但是，也有许多其他的团体理论家并不赞同拜昂的观点，他们强烈地批评了这种观点。正如Schermer指出的，拜昂更多地倾向于认为通过原始的基本假设状态产生的团体退行性影响的作用无处不在。因此，团体内在固有的一些东西将会激起团体动力学中的倒退运动，这不能归因于团体机能障碍的情况。在拜昂看来，团体内在固有的特征是由精神病的机能模式构成的，它们是团体生活的最终源泉。

退行是必然的，所以有关团体治疗的研究均有涉及。分裂和投射性认同无处不在，团体治疗不以此为重点，不能叫团体治疗。

四、团体治疗的几个要点

参看施琪嘉主编《心理治疗理论与实践》中有关团体治疗内容，有几个有意思的地方，都是积累的成果：

1.此时此地

亚洛认为，小组领导人要考虑“此时此地”。当他们在足够长的时间内把着重点放在目前的各种现实问题上，他们就会对小组产生强有力的影响，使得小组以“此时此地”的方式来看待问题。例如，每当小组中出现一个问题，领导人就想，“我怎样能把这个问题与小组主要的工作任务联系起来？我怎样才能以‘此时此地’的方式把这个问题归结到生活当中？”

领导人把小组谈论的焦点从外部引向内部、从抽象引向具体。如果一个咨客讲述了他（她）与配偶或住在同房间的人的冲突，作为治疗师的领导人可以提这样的问题：“如果你对小组里的某个人产生这种愤怒，那么你会对谁呢？”如果一个咨客说他（她）说谎，或者对人抱有成见，或者在操纵小组，那么治疗师可以问：“迄今为止你在小组里说谎的内容是什么？”或者“你能具体讲讲你对我们中的一些人抱有成见的情形吗？”，或者“迄今为止你是怎样操纵这个小组的？”

2.进程调整，或者团体人际维度

在对小组进程作出评论的过程中，领导人和他（她）的小组一起按照下列方法顺序实施，以此来引发小组进程的改变。

①这里就是和你的行为同样的东西。通过反馈，稍后是通过自我观察，病人学会了象别人看他那样来看自己，他见到的自己就像别人见到的他一样。

②这里就是你的行为给别人造成的感受。小组成员认识到他们的行为会对其他成员的感受产生影响。

③这里就是你的行为怎样影响到了别人对你的看法。小组成员认识到，作为他们的行为所造成的一个结果，其他成员可以对他们产生种种看法：认为他们是有价值的、不喜欢他们、发现他们令人讨厌、尊重他们或者回避他们。

④这里就是你的行为怎样影响到了你对自己的看法。当前三个步骤所得的信息结合在一起，病人对自身产生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评估；他们对自身价值和爱的能力作出判断。

3.接受基本前提。

作为治疗师的领导人，他的目标是引导咨客进入某一个层面，在这个层面上，咨客能够接受与改变人格有关的一些重要前提。其内容包括：①对于改变作出个人的决定；②相信他们能够改变；③个人对自己的改变过程负责；④即使这种改变很可能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过程，也要对此作出承诺。

4.主题的产生和发展史

①一个主题是怎样产生的——是来自某个人，还是几个成员相互作用的结果，还是从其它一些主题派生而来？

②小组以怎样的方式来就这个主题进行工作——是对这个主题的种种方面进行争论、对比，还是给予说明并举出例子，还是表露情感，或者是通过对某些特定成员的影响给予应答的方式？

③小组在就这个主题进行工作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变化——是该主题的一个部分逐渐代替了整个主题吗，该主题被扩充和泛化了吗，该主体逐渐被忽视了吗，对该主题作了充分的检视和归纳了吗？

④这个主题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是被丢开，还是成为小组工作结果的一部分，还是融合到了其它的主题当中？

5.小组阶段

Schutz提出三个阶段的概念，即包容、调控、影响。

Gazda将小组进程分为五个阶段：组建小组、使各个成员投入到小组活动中、过渡转折、工作实施和结束。

6.解释技术或总结

在治疗中一般经过40或50分钟后，小组领导人或合作领导者常常发现，对治疗中发生的事情做一个概括性的解释是很有好处的。这项概括工作最好是由合作领导者来做。

解释技术有助于给小组勾勒出一个治疗过程中发生的种种事情的轮廓。下面几种概括方式十分有用：

①“主旋律”概括：霍普斯（Hobbs）认为，小组治疗很像是一套大型的音乐组曲，在这套组曲中，某些确定的“主旋律” 自始至终在小组的对话中回荡。合作治疗师在概括中把这些主旋律筛选提炼出来。举一个例子：“今天晚上我们谈到了关于竞争的问题。沙利和杰克明白了他们自己总是在竞争中失控。而在富于浪漫色彩的方面，比尔说他恰恰不愿卷入竞争，或者放弃赢的可能性。在人际关系竞争中，我们已经决定必须对这个问题作出清楚的限定。这意味着首先要弄清楚我们的竞争对手有哪些优势和不利条件，然后要明确我们自己的优势和不利条件是哪些。这样我们才能决定我们应当使用哪些技术。杜琳和她的丈夫相处融洽，而另一个女人也爱上了她的丈夫，杜琳目前正处在和这个女人的竞争当中。她能够比那个女人做得更好的一件事就是，对她的孩子来说做一个好母亲，对她的丈夫来说做一个好妻子。她已经确定这是她的主要优势所在，她能够发展这些优势。我们也讨论了与自己竞争，这是最好的改善方法之一。这种方法做起来不伤害任何人。吉姆在他打高尔夫球时就是这样做的——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这么做。”

②个别分析概括：有时，小组讨论并不集中在某个特殊的主题上，但个别的小组成员会讨论他们自己独特的问题。在此情形下，合作治疗师就要针对这种个别化的问题作更多的概括。例如：“我们今晚已经针对四个人进行了讨论，我愿意就他们每个人的情况作一些说明。我们可以给他们虚拟几个名字，用这些名字来称呼他们。

 “我们前面的阿里克斯，可以称他为接纳阿里克斯。他很想让自己能够去接纳每一个人，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那些好的心理学家所作的事。但这只是事情的一半。在我们能够真正接纳别人之前，我们首先必须学会接纳我们自己——无论是我们身上消极的部分还是积极的部分都要接纳。当阿里克斯能够完全这样做的时候，他也就会毫不困难地接纳别人身上积极的一面和消极的一面。

“杜琳，我们可以称她作擦鞋垫杜琳（按：这里虚拟的“擦鞋垫”这个称呼，用来比喻杜琳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她已经作为她丈夫的擦鞋垫度过了17年，现在她想改变这种处境。她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今年不去教书，这样她丈夫就会没有钱，也就不会再依赖于她。但是，罗伯特和萨姆都一致认为，她最好是继续教书，因为丢开工作会使得她比以前更加抑郁和疲惫。罗伯特发现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并且我们知道，人们可以承担繁重的工作任务，也可以对工作敷衍了事，而后者带给人们的疲劳和厌倦比前者更加严重。如果杜琳继续教书，她就可以保持自己的经济收入，而且这在她以往的生活中确实是有利的。

 “威尔，我们可以称他作冷酷的威尔叔叔。他只是不想承认他是一个热情的人，但是，杜琳已经向我们显示，他确实具有一付热心肠。他不愿意这么做，但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要求我们把他从冷淡的状态中拉出来。他已经放下架子来这么做了，我想我们能够帮助他。”

③人际关系动力学概括：治疗师可以描述在治疗时间内发生的各种感受的人际关系动力学，以此来代替对咨客的个别问题的强调。举一个例子：“今天晚上，我们已经在这里表露了许多感受。其中有一些比较明确，另一些则比较含糊。佩特和泰德都坦率地表达了他们对克娜所抱有的富于热情的好感。杰克则表达了他的敌意，他说他不喜欢克娜，因为克娜长得太漂亮，每个人都喜欢他，对于这样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拒绝。但在分析了这种感受之后我们发现，杰克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害怕如果他真实地表达了自己对克娜的好感，克娜可能会拒绝他，因此，他采用冒犯的方式来代替第一次就被克娜所拒绝。但是他发现，这并没有令他十分满意，因为这样做并非是出自于他的感受，正如他所说，龌龊。”

在对治疗工作进行概括的过程中，这些解释方法可以联合起来使用。

五、雅洛姆在《叔本华的眼泪》中有关团体治疗的精彩描述

我写了《叔本华的眼泪》的推荐序，提到了这一部分，因篇幅所限，未能详述。

1.“朱利斯心想，就像治疗团体一样，没有人想坐在带领者身旁。即使是今天的团体聚集也是先把他身边的坐位留给迟到的成员，他曾开玩笑说他旁边的坐位似乎是给迟到者的处罚。朱利斯想到团体治疗圈流传的说法：最依赖的人会坐在带领者身边，而最偏执的人则坐在带领者对面；可是在他的经验中，唯一的规律就是大家都不愿意坐在带领者旁边。”

2.“朱利斯常常记不住笑话，但现在想起多年前听到的一个笑话：一天早上，儿子对妈妈说：‘我今天不想去学校。’

妈妈问：‘为什么？’

‘两个理由，我讨厌学校的学生，他们也讨厌我。’

妈妈回答：‘你必须去学校，也有两个理由：第一，你已经四十五岁，第二，你是校长。’

没错，他已经长大成人，而且是团体的治疗师，他的职责是帮助新成员不受攻击、融入团体。他几乎不曾在团体开始时率先发言，宁可鼓励成员负责团体的进行，但今天他别无选择。”

3.“朱利斯认为这种情形可能和他爱上治疗团体有关。二十五年来，他一直热切期待每一次团体聚集。团体不只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团体有自己的生命，具有持久的个性。虽然原始成员已经全部离开团体（当然不包括他自己），但团体仍然有一种稳定、持续的自我，好像永远不死的核心文化（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一套独特的规范，未明言的规则）。没有一个成员有办法述说团体规范，却对某种行为是否恰当都有共识。

带领团体所消耗的精力比其他活动都多，朱利斯一直努力维持团体于不坠。团体就像一艘可敬、慈悲的船，把一群痛苦的人送到更安全、快乐的港口。有多少人呢？每个人平均参加两、三年，朱利斯算一算，至少有一百个人吧。他对离去成员的记忆不时飘过脑海，包括片片断断的互动，以及某张脸孔或事件的瞬间画面。他哀伤地想著，这些串串回忆代表丰富、活跃的时光，充满如此多的生命、意义和辛酸。

多年前，朱利斯曾进行一项实验，为团体过程录影，然后在下次聚集时播放一些特别充满问题的互动。那些旧录影带已经过时，无法用现代的录影设备播放。他有时会想像自己从地下室的贮藏室拿出录影带，转录到新式的带子，让离开的病人重新现身。但他不曾如此做过，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必须面对人生的虚幻本质，人生竟然可以存入闪亮的磁带，当下片刻和每一刻竟然如此快速地消逝成虚幻的电磁波。

团体需要时间来发展稳定性和信任感，新的团体常常容不下动机不强或能力不足而无法投入团体任务的成员（所谓任务就是和其他成员互动，并分析这种互动），然后经历数周不愉快的冲突，比如耍手段以夺取势力、焦点和影响力，但产生信任感后，最终会逐渐滋生疗愈的氛围。他的同事史考特曾把治疗团体比喻成在战场搭桥，早期的形成阶段会有许多伤亡（即退出的人），一旦把桥盖好，就可以把许多人（包括留下来的初期成员和后来加入团体的人）送到更美好的地方。